2015年10月10日 星期六

◆ 《黏土》延伸講座:這本書的生成

(2015/10/08)今晚來到永和小小書房,參加慕情<黏土>不知第幾場延伸講座XD。我難以想像的是作者在辛苦完成這樣一本整合大量硬資料、深度訪查和軟性書寫的(不可思議的)作品之後,竟能陸續在全省巡迴以不同講題持續延伸,並加以整理留下精彩文字記錄(然後還要出國繼續)。之前的講座大多有不同與談人一起談相關議題,今天是慕情自己主講回到書本身,談<黏土>這本書的生成。不過她講得非常快內容密度又高,我的紀錄難免疏漏或不夠暢達(或有看不懂自己手寫XD),好在(竟然)慕情其實把演講內容也備了一份放在部落格,那是最忠實作者原意的文稿了~~~(那那那我還記什麼啊我到底......暈) (結果照片放的是貓咪根本重點錯?)

首先慕情談到她若寫這樣一本社會議題的書,一本記錄無名英雄生命故事與或許可供參照的抗爭成功經驗的書,如何達到傳播效益?很多環境議題出版品也許只能做為宣傳工具,若是無法反覆閱讀的書,傳播效益很有限(例如<濕地.石化.島嶼想像>那樣的論述集結)。因此她試圖以小說的筆法寫作,可以反覆閱讀,而這就必須有內心獨白與人物細節,使人的樣貌立體。另一方面慕情也思索著書寫的意義,灣寶張木村這些人是被公共領域施加壓力而倖存下來的人,但「庶民死亡就容易被遺忘,遺忘他們生命引發的重量。」

對慕情而言,採訪,是把受訪者的生命片段拿走,兩者怎能沒有關係?每個議題她與受訪者的關係,都是以"年"來計算的,因此每個受訪者的過世都很重,彷彿敲打、嘲笑,意謂文字沒能改變什麼。那痛苦如同她總做著那關於樂生的夢,夢到山坡慢速滑動,院民與樂青們被掩埋,自己無力挽救只能在遠處拍下,回到公視看錄影帶,卻全是空白。

(♡ 此刻貓咪來慕情旁,我們都分心了XD ♡)

那時在有河book,慕情看到一本人文地理學的書<地方>,談到"空間"要變成"地方",就要有人地互動。很多事必須上溯拓荒史,「漫長的發展過程,要意識到錯過什麼,才有可能去扭轉。」這是讓一般人對於事件脈絡理解的重要性,而非只是看到這單一的抗爭。灣寶是獨特的團結的社區,透過灣寶宗族組成為骨幹,無名者的生命故事就能呈現出來,呈現人的面貌與生命發展歷程的關係。因此為了寫這本書,她對每個人都進行訪談,書才開始立體,細節才讓書有血肉,例如有長輩曾在南洋當兵,有人曾到故宮做捆工......當這些串在一起,會覺得簡直是命運的必然讓這些人事物走到這樣的結果,但之後再重新整理讀寫時,覺得這不是"命運",而是"歷史"。

現今主流論述有很多問題(例如一切都是國民黨的錯),當然社會上也有不同的反省。但黑白分明的事只在好萊塢才有,文學則存在於黑白之間的模糊地帶。書中有許多生硬的政經發展資料,都必須閱讀史料文獻,會提供不同視角,論述就不一定只鎖在島內,而是可以拓展到世界發展史(例如兩蔣被批評的某些作為在當時的背景下也可能是合理的)。「"殖民"有時候不一定是政權,而是不願跟別人共同生活的心態。」當書稿完成時,瞿宛文老師寫了很長的意見回覆,大致是認為本書太過農業至上而否定工業發展。或許本書站在農民生活所面臨土地改革國家政策種種壓力的立場,難免產生此類視角的論述。然而,當這些大的問題被提出,社會有很多人開始討論,才有進步的可能,自己才真正是個"記者"。

書中穿插台語文的語言運用是個問題,目前市面上也並沒有很理想的台語文書寫的表現形式(我覺得本書這樣最棒啊)。且文中有大量政經資料與穿插小說敘事,當時為了三種敘事腔調的整合大傷腦筋,「幹,一直在打架!」(此為慕情原話XD)。一直修改到第六版,才確定自己該用什麼寫法,最後交出去已是修改第十版了。

對人類學有認識的人都知道,研究者常會背叛田野,但在現實追索中一定會有傷痕,尋找真實必然會產生衝突;另一方面受訪者也可能會背叛採訪者,例如編造故事(但你不忍責怪,因為你知道原因,他們說故事有時是為了活下去)。在這期間的拉鋸,需要漫長過程的溝通。而例如慕情與洪箱常就在田裡挖地瓜聊天(聊到哪時結婚生小孩...),有時是拿自己的生命跟對方交換,如此也可避免背叛的傷害。

最後,慕情以兩個"天問"作結:人能不能相信人?人能不能透過文字的書寫,共同生活?

有聽者提問影響作者寫作的書籍,慕情提供了一些參考:例如她原本期待能寫像閻連科<丁莊夢>那樣的小說,較"輕",如舞台一般;至於有些訪查而無法完整的部分會參考其他作品,例如參考安妮.普露<惡土>寫人與土地、李銳寫農具、楊青矗寫女工等。

慕情自己的準備稿:《黏土 》延伸講座:天問
http://gaea-choas.blogspot.tw/2015/10/blog-post_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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