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12)這日中午搭火車到內壢車站,準備前往瑯嬛書屋聽向鴻全老師談科幻,有印象以前曾讀過他選編的<台灣科幻小說選>。雖是第一次來這小書店,但以前當兵的營區就在這車站附近,這一帶倒也不全然陌生。聽完這場講座,覺得內容比較適合對科幻陌生的初入門者,老師所提的書單與科幻作家極具指標意義,過去在難攻博士的科幻概論課程和吳明益老師的推介下大多都已讀過。當然向老師以自己的角度整理這些作品,會有不一樣的觀點與梳理方向,也相當有意思。這也是「閱讀的島」科幻系列講座之一,主題是[大師,太科幻:談文學與科學的互動共舞]。(演講結束後,瑯嬛書屋還請大家吃甜甜圈說聖誕快樂啊超窩心^_^)
一開始向老師提起他接觸科幻的源頭,是為了讓理組學生在文學課程產生興趣。在朋友的建議下,他注意到科幻這樣的文類,結合科學與文學的想像,為他開啟一個新的努力方向。如同在課程簡介裡,向老師寫著:「那不安和焦慮的心情除了來自要和自然科學的同學們談相對論、熱力學、溫室效應和奈米科技之外,還有那種想挑戰並打破某種限制的強大渴望;那或許是長久被圍困在學術瓶頸時的一次衝撞、一個出口。」
於是向老師說:科幻文學是個美麗的小宇宙,使我們心靈重新著陸。人類社會持續發展,科幻作品將是21世紀的重要文類。
所有的科幻都指向烏托邦(Utopia),這名詞最早源自湯瑪斯摩爾爵士(Thomas More)1516的著作,此書的上部是幻想世界,下部寫改變英國的方式。而其所描述的社會並非資本主義而是社會主義式的,似乎社會主義的概念比較接近烏托邦世界。人們在期待中尋找,然而真實世界找不到(空間上不可能),等待數十年也無法達成(時間也不可能);時間空間的雙重落空,於是小說家開始嘗試思索烏托邦的可能性,認為人類反而可能走向「反烏托邦」世界。
科幻的始祖一般認為是耳熟能詳的瑪麗.雪萊所著「科學怪人」(1818),故事的恐怖在於違背宗教裡上帝造人的原則,且人造人想再繁殖求永生,其必然對科學家反噬。向老師認為這並不純然科幻,而可稱為「科學浪漫小說」,浪漫一詞意指不考慮現實的狂想。由此我們思考「科幻」的定義:現在雖不可能,未來卻可能實現(這並不是完美定義,勉強用)。不難想像,例如<無底洞>裡的液態氧抵抗水壓、<透明人>使細胞組織變成可透光、<回到未來>的時間旅行等,都屬於這範圍。
儒勒.凡爾納本身是科學家,他創作的故事裡都幻想可造出很多科學式的機關道具,因此很受小孩喜歡。<海底兩萬浬>的鸚鵡螺號在深海航行需要照明,提出電燈的概念,由此也啟發電燈的發明。因此凡爾納算是「硬科幻」始祖,也稱機關派。魯迅曾將此書由日文版翻譯進中國,但他的使命感使其賦予過重的科學教育意義,變得僵化,因此無法流行。對小說閱讀者來說,說教很煩,但我們也常見作家會因其社會責任感而憂心,難免如此。
H.G.威爾斯則是「軟科幻」始祖,他用時間機器來反映當時因達爾文演化論成為資本主義社會來源所造成的問題。他是個具反省力的作家(而且期待英國會毀滅XD),在作品中思考人類不斷發展的變化。另一可供對照的現代科幻作品是菲利士.帕爾馬<時空旅行社>。
其他人所熟知的重要科幻大師,諸如亞瑟.克拉克<2001太空漫遊>、艾西莫夫<正子人>、<我,機器人>、押井守<攻殼機動隊>(人的定義被挑戰)、史匹柏<AI人工智慧>、赫胥黎<美麗新世界>、<再訪美麗新世界>。歐威爾<1984>、薩米爾欽<我們>、多位導演作品<駭客任務動畫版>等。菲利浦.狄克<魔鬼總動員>、<記憶裂痕>、<銀翼殺手>、<關鍵報告>等作品,生前不被重視,原著裡常有吸毒者後代是先知,以及記憶可能被強化、弱化、植入,對人產生的影響。<發條橘子>碰觸到教育最困難的問題:矯正是否干涉自由意志?因而小說長期被禁。雷.布萊柏利<華氏451>也是經典,另有<火星紀事>、<寂寞的七號星球>。
向老師說到像<回到未來>、<黑洞頻率>這樣的電影,闡述科學之外,是人情感的本質追求。艾倫.萊特曼是位具文學感受的科學家,著有<愛因斯坦之夢>、<時間旅行和老爸喬的煙斗>等,以文學形式描述深奧科學。麥可.克萊頓<時間線>、<侏羅紀公園>談科學發展的應用問題。馮內果<第五號屠宰場>,將真實的歷史傷害,包裝在外星人綁架的故事中呈現。
因此向鴻全老師說:「不要把科幻當作假的,它可能反映更真實的傷害。」
娥蘇拉.勒瑰恩代表作<一無所有>、<黑暗的左手>。我們認識人很習慣先用性別二分開始,而勒瑰恩認為科幻小說能反轉習焉不察的想法,她在作品中討論去性別化後人的本質,性別甚至往往阻礙社會進步。例如有本書<愛因斯坦的太太>就談到科學界有多少女性被犧牲,源於人們對學科不當的刻板性別想像;這也讓老師想到日本動漫畫角色的同性化(人物有時無法分辨男女),或許使刻板印象削弱。在影集<X檔案>中,男主角感性細膩,女主角科學理性,這也是有點試圖反其道而行(同時政府扮演作惡造成傷害的角色XD)。瑪格莉特.愛特伍<末世男女>、<洪荒年代>,也是高度對性別反省的作品。
石黑一雄<別讓我走>談器官移植、基因工程,這類科學發展背後的想像有一個初衷。台灣的作品諸如張系國<星雲組曲>、<台灣科幻小說選>、葉言都<海天龍戰>、伊格言<零地點>、吳明益<複眼人>。向老師說讀這些作品,不一定是為了自己寫小說,例如<複眼人>瓦憂瓦憂島的故事,源自一個關於海洋垃圾渦流的小新聞,我們在生活中也可尋找想像,將這樣的事件賦予豐富的表現,「想像力可能使人有更大的力量,去面對人生中的許多大問題,是對抗這個世界重要的武器。」例如電影<大智若魚>所呈現,因想像力使死亡也變得不一樣。
另外,薛慶<群>蘊含豐富的海洋知識,小川洋子<博士熱愛的算式>則以文學方式看待數學。閱讀作品同時,我們應放下自己,試著與不同想法做互動。在這個時代,科學應該是常識,而非成為專業者的工具。而在科幻作品中,文學與科學可以有趣的結合。
最後,向老師以波赫士的<阿萊夫>作為這場科幻遊程的結語:「阿萊夫的直徑大約為兩三釐米,但宇宙空間都包羅其中,體積沒有按比例縮小。每一件事物都是無窮的事物,因為我從宇宙的任何角度都清楚地看到。我看到浩瀚的海洋、黎明和黃昏,看到美洲的人群、一座黑金字塔中心一張銀光閃閃的蜘蛛網,看到一個殘破的迷宮,看到無數眼睛像照鏡子似的近看著我,看到世界上所有的鏡子,......,我看到阿萊夫,從各個角度在阿萊夫之中看到世界,在世界中在一次看到阿萊夫,在阿萊夫中看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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